中式生活的特征之一是人口密度很高。蝗灾时的蝗虫在高密度群居的刺激下会展现出另一种形态，使自己充满毒素、不可食用，防止被其他蝗虫吃掉。——人类身上也有类似的机制，作为社会化的斥力，我一直用这样的视角看我们（人口密度最高的、斥力最高的、最东亚的）江浙沪人。

　　毫无共情源于对痛苦的完美适应，人在放弃了自救以后为了心理平衡而去迫害别人，常见现象是很多人仅仅通过“扮演角色”来完成社会化，看起来是一个温和甚至友善的正常人，但一旦得到可以伤害别人的机会就会脱离日常的角色去饥不择食地作恶，而且完全是损人不利己甚至损人害己的。

　　所有建立在这种动机上面的行为都非常恐怖，一个人既扮演一个角色又暗搓搓找机会要反抗自己的角色来“活出自我”，比如恨孩子的母亲名义上在鸡娃其实是享受虐待幼小的力量感，假扮可怜求救的孕妇把女大学生骗去给丈夫强奸泄火，貌似温和的婆婆在儿媳妇生完孩子以后暴露狰狞性格在做的饭里藏玻璃渣。

　　泛滥过剩的共情我认为更像是一种提醒自己心理已经出问题的机制。对方的感受明明是无所谓，但共情过剩的人把自己代入进去非得要觉得他“非常委屈”、“被辜负了被欺负了”，比如饭圈粉丝绑架爱豆，还有各种莫名其妙把国家、公司、食品、社区、模因拟人化来投射的二极管人。他们比较神奇的地方不仅仅是把一个根本摸不着的东西当成“人”，最要命的是把那些概念当成“我”。

　　各种各样的抽象话、复制粘贴、胡言乱语都很恐怖。比如说你能感觉到有些人必须要把诸如华为、中华文史哲、寿司、鳄鱼皮包、乌克兰或俄罗斯这些概念代替掉“我”以后才能曲折地说出自己平时表达不出的真实感受，这就非常恐怖。

　　一个人没有能力说出我很孤独，看到哈达玛矩阵一下子哭出来说这些+1和-1真是太孤独了，没有能力说自己很委屈，看到拉玛努金算圆周率的方程一下子哭了说这个多出来的多余又突兀的常数实在太委屈了，我没法想象比这还恐怖的事情。这显示出人类驯化任何圈养的动物都远远没有达到驯化自己的程度。

　　看到有人说是这样的中国就是索多玛云云。不是诶，这是城市病，我想有城市就会有这样的问题。在中国有特色的地方是儒教角色扮演为基石，以及人确实还要更多一点。

　　极恶的坏人是恐怖的，哪里都有。更有中国风味的是这样很坏的人会被儒教文化长久压制，以至于他们平常能【活灵活现】地扮出一个好人。最恐怖的地方在于这种活灵活现。《美国精神病人》的贝尔、《fate》中的言峰琦礼、《燃烧》里烧仓房的男人都把这种将恶意藏得很深的体面人当成万中无一的大宝贝来刻画，但中式恐怖的话，这应该是一种常态，你应该会遇到一整个村子、一整个部门的人只有一两个不是这样，只能在后半夜小心翼翼地给你留一张纸条说“快跑”。

　　另外，作为一种自然资源，人多并不是什么坏事，人类可以在复杂的群体里生存，就像动物在动物园里也能养得很好，但是有一些人会非常不适应，比如知乎爱国润学大V曹丰泽还有我都认为住在北京海淀宛如住在臭水沟边上。不是所有不适应的人都能顺利跑掉的。这就提供了动机，你根本不知道身边哪个人就是压抑了一辈子的反儒教炸弹。

　　恐怖的故事是有社会因素的，恐怖源于对弱者欺凌以后的内疚和对弱者未来报复的恐惧，比如鬼屋总是和印第安人、毛利人的埋骨地或墨西哥黑帮的处刑室相关。但是普遍来讲，儒教通过角色扮演压制了全社会大多数人的作恶程度，弱者往往是一些纯粹出于不幸运的女鬼，在恐怖故事的内核上这一部分是缺失的，很难达到斯蒂芬金那些经典的鬼屋故事的恐怖和严肃程度。

　　所以中式恐怖应该抓住儒教的角色扮演育人法。徐克拍过一个于荣光演的封建大家长，把全家人都做成了腊尸陪自己，我认为这是正确的路线。

　　我叫阮阮，是个业余美妆博主，现在直播间里的大多是我的粉丝，晚上点进来是为了看我直播睡前护肤小 tips，不是来听鬼故事的。

　　我和其他三个室友住在这里，起初我们也不是很乐意，但这几年学校招生扩张，宿舍不够用，我们也只能妥协。

　　眼看弹幕骂声越来越大，我开了口：「这位叫小冉的姐妹，不要在弹幕里做故弄玄虚的发言哦，不然我就只能把你踢出去了。」

　　【棺材顶的木板是最薄弱的，常年腐蚀后会在雨天往下渗水。否则你们又不是顶楼，雨天为什么会是你们的天花板渗水？】

　　可我们明明不是顶层，而且我问过其他寝室的朋友，无论是同一层的还是其他楼层的，她们的房间都没有这个问题。

　　【不管你和你的室友是多好的朋友，你都必须接受一个事实——她们中有一个人已经死了，鬼魂怨气不散，正在试图拉上你们三个做垫背的。】

　　【就是，阮阮出去转转吧！这个小冉不是说你们没人能离开吗，只要你去楼下转一圈，不就能证明她在瞎说了。】

　　现在吴岚还没有回来，而秦笑也并不知道我已经发现了不对劲，所以她认为我出去了也会马上回来，并让我把吴岚一起带来。

　　想到这里，我从睡衣的口袋里摸出了另一个手机——我有两个手机，一个用于直播，一个用于生活。此刻，我连忙拿出生活用的手机给吴岚发了个消息。

　　我狂奔下楼，飞快地下了两层，也许是太过慌张，在下到最后一层的时候，我一脚踩空，整个人直接摔了出去。

　　【对啊，我也倾向于这是主播自导自演的，所谓的鬼打墙其实就是在两层楼都贴上「3」，拙劣的障眼法罢了。】

　　后面发言的基本都是直播间新涌入的网友，他们不认识我，因此肆无忌惮地调侃起来，更有甚者开始骂我，说我为了流量不择手段。

　　我刚入学的时候被渣男学长骗了一大笔钱，是岚姐上门帮我把钱要了回来，之后我急性阑尾炎要动手术，也是岚姐一直在医院陪我。

　　她惊讶地看向神情激动的我，摸出手机瞧了瞧：「我在路上，外面雨太大了我就没听见手机响——你这是咋了？」

　　我的大脑已经在恐惧之中完全无法运转，小冉又联系不上，但吴岚素来聪明又沉稳，她肯定能比我更冷静理智地面对这一切。

　　她刚刚还一直问我是不是做噩梦了，现在看到无论往上还是往下、无论走几层，我们都只会回到三层后，她终于开始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

　　上个月似乎有学生跳楼自杀了，我们醒来去上课的时候，尸体已经被收走了，一切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如果这个局是真的，那么墓主肯定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把所有退路都封死了，我们找漏洞是没用的，只能正面破局。」

　　秦笑之前经常网购一些好吃的，分给我们宿舍里的其他人，我平时吃得很欢，但此刻看着那杯冒着热气的浑浊液体，我却无端地开始反胃起来。

　　岚姐正拿着墩布，弯腰拖地，感受到我的目光，她无声地看了我一眼，是熟悉的安抚眼神，让我不要慌。

　　走廊还是那副一片死寂的模样，但无论是吴岚还是秦笑，都没有对这诡异的现象产生丝毫质疑，她们肩并着肩，沉默地朝盥洗室的方向走去。

　　手机上，小冉的弹幕再次出现：【情况很不妙，墓主的能量已经变得非常强了，你尽快找地方躲起来！】

　　我也急了，拿着手机在宿舍里扫了一圈：「你出点靠谱的主意行不行？我们宿舍根本没有能躲的地方！」

　　这个狭小的宿舍摆着四张上床下桌，除此之外就是四个柜子——但柜子很小，连六岁的小孩都藏不进去。

　　我几乎是在瞬间便扑到了梯子旁，三下五除二地爬上了孟丽儿的床铺，飞速地拉开床帘躺了进去，又把拉链极速地拉上。

　　孟丽儿似乎还有最后一口气，她张着嘴巴，喉咙已经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有两片嘴唇开合着，比出一个口型。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搞到了我的手机号，小冉也没有给我提问的机会，她声调冷静，语速却非常急促：「你不要出声，不要问问题，听我说。」

　　电话中，她沉默了片刻，低声对旁边的人道：「情况好像很不妙，季昭，我们大概还要多久能到 A 大？」

　　「按照你刚刚说的情况，你现在很可能是最后一个活着的祭品，如果你也被杀死，这个仪式就彻底成了，墓主在吞噬三个祭品的生魂之后，会变成极其强大的尸煞，到时候我恐怕也没有绝对的把握与其抗衡。」

　　「鬼魂的找人方式和活人不同，她们的视觉和听觉都极其差，是靠嗅出活人的味道来找人的。你和尸体待在一起，尸气会把你身上活人的气味盖住，所以她暂时无法发现你。」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这张床铺的尸气在向四周扩散，变得越来越稀薄。等稀薄到一定程度了，就盖不住你身上的气息了。」

　　「聪明。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能在万不得已的时候保你一命的方法——把墓主的生辰写在红色的纸上，揣在身上，能在她要杀你时为你挡一次命。」

　　我的书架上有瓶前阵子刚买的香水，我拿起来对着自己喷了几下，后来索性将整瓶直接倒在了自己的身上。

　　可求婚那天，他爸妈卖了祖传的金首饰凑钱，加上宋顺阳工作两年的积蓄，为我定做了一枚 3 克拉钻戒。

　　有次他午睡，我在家楼下的咖啡厅见甲方，他醒后见不到我，竟然操纵轮椅跑到大街上一家一家找我，慌张得像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那天不过两小时没见，他竟像是憔悴了好几岁，皮肤有种失水的褶皱感，眼眶乌青，微微凹陷，牙齿也参差不齐，有所松动。

　　八月那几天暴雨，小区临时停电一晚，起床后我就闻见一股诡异的臭味，像猪肉腐败那种又酸又腥的味道，还有一丝诡异的甜。

　　刚要开口解释，一记响亮的耳光落了下来。男人枯瘦的手指狠狠抽过脸颊，又黄又硬的指甲留下五道深深血痕，仿佛索命的厉鬼，狰狞着朝我嘶吼——

　　我父母留下了房子，公婆就出钱全套翻新，24 小时恒温双循环空气净化器，连床垫都是进口的磁玉床，日常吃食上照顾得很细，家里洗菜都要用百岁山。

　　宋顺阳患病这两年，前三个月还能维持原样，后来有次心脏骤停进了 ICU，抢救过来后身体就每况愈下。

　　皮肤蜡黄褶皱，脱发暴瘦坐上了轮椅，慢慢地肢体末端变成黑紫色，整个人像脱水的干尸一样，皮都快挂不住骨头。

　　「婚戒可不会这样做。外圈刻你老公的名字，内圈刻你的生辰八字，这叫缠尸戒才对。以魂养魂，以肉身养肉身，你养着一个大活人，身体怎么会好呢？」

　　「是你刻在戒指内圈的阴历生日。阴时阴日，你不但命格硬，一生都安稳无忧啊，正是你老公最渴求的。」

　　「但我提醒你，这家人已经三次动用禁术，你老公的尸体快要承受不住了，到你生日换命之前，他们会牢牢看住你。」

　　公婆带着宋顺阳开车接我，一上车，婆婆就紧紧攥住了我的手，问我来中医院做什么，微信怎么不回消息。

　　也不知道公婆怎么照顾他的，仅仅三天没见，他声音清亮很多，皮肤饱满有弹性，甚至有精神坐车出门。

　　公婆送我们回家后，又忙活了一大桌晚饭，公公坐在窗边抽烟，婆婆亲自照顾宋顺阳，让我没机会与他独处。

　　布满褶皱的脖子一点点被挤压，扭曲，整颗头转过九十度，一百度……伴随着骨骼和气管断裂的那种脆响，他身子和眼珠都没动，头硬生生转了一圈，看到了右侧的我！

　　我老公宋顺阳，正以一种扭曲诡异的姿势趴在地板上，虔诚地捧起我的右手，贪婪舔那枚 3 克拉的婚戒！

　　宋埙掐了烟，喊我快点吃饭：「一会儿菜要凉了。哎哟，我看看新闻联播里暴雨的消息，今年雨这么大……」

　　「爸妈都知道你有这份心，今晚开始你们睡在主卧吧，我和他爸搬过来伺候你们，所有花销我们来出。顺阳这破身子也不知道还行不行，你俩争取让我们明年抱孙子！」

　　【我老公刚结婚也没有碰过我，说我还小，珍惜我，后来患病分房睡再没提过这些事情，怎么如今……】

　　【我怕激怒他们，没戳穿谎言，可他们好像在囚禁我。我信你鹿医生，你教教我怎么办？我是不是该报警？】

　　我身体不好，看过许多医生，有位医生给我开了安眠药，可我睡眠很好，就随手放进了浴室的急救药品柜里。

　　我的亲哥九年前在老家溺水去世了，父母只剩下我这么一个女儿。我一心只想赶快赚钱，把爸妈从落后的小村接来城里享福。

　　数不清这是第几个扑街的视频了。平台首页又给我推荐了其他大 UP 主。点赞十几万，播放量上百万。

　　果然，琪琪已经给我留了好多条私信：【傣族舞太好看了，像是孔雀的公主。】【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火起来，我的眼光不会错。加油，谢谢你带来的美好回忆！】

　　【一件小事，阿旋大大~我 8 月底要结婚。因为我很喜欢你，所以想请你给我录一个我很喜欢的舞蹈视频，作为新婚礼物。这几天太忙了，只能晚上抽空给你回。新视频很有意思，】

　　我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不知道我生命里的那个人什么时候出现。想到这里，我感到有些不舒服，于是赶快躺下盖好被子。

　　【谢谢阿旋大大！你真是人美心善的好姑娘！那支舞叫《囍》。对了，我还想你能穿着我的新婚礼服跳，把喜气也分享给善良的你！】

　　【你不要担心。这是我们村子的习俗，把婚服给好朋友们穿，越多人穿，幸福越多，分享的喜气也越多。】

　　我梦见自己因为一个新的视频流量大涨，大家都说我是舞艺精湛、心地善良的 UP 主，数不清的广告和粉丝向我涌来。

　　周日一早，我弹射起床，马上支架准备扒舞。扒舞前，我想到可以把琪琪的秀禾服仔细研究一下，准备一个类似花纹的妆面。

　　但不知为何，她这套婚服的拍摄环境暗淡压抑，整个画面笼罩着黄绿色的诡异滤镜，透出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氛。盖头架在最上面，红衣飘飘悬空，最底下露出一双红色绣花鞋。

　　放大衣服上的细节，那一条条旋转滚动的花纹，并非鸳鸯、梅花、莲花等祥瑞，而是红眼长蛇、白菊和残肢。他们蜷曲在一起，在这件红衣裳上狡猾游走。

　　【是的呀，本来是想跟你提前说的。我们村的习俗，把红事也当白事过，就像哭嫁一样的。请你不要多心，我绝对不会害你！】

　　【没事的，你就跳一段就好，不用全部跳完的。我 8 月底结婚，请务必发给我，并在这之前把衣服寄给我哦，不然来不及了。】

　　【哎呀，你想太多了！我一切都好的。只是要结婚了，很喜欢你，请你做个礼物，我就很高兴的。谢谢你阿旋。】

　　过了几天再登录，这条帖子已经 999+，引起大量关注。连带我的跳舞账号也大涨一波关注，大家纷纷说发现了我这颗舞蹈区的沧海遗珠。

　　大家一致认为，虽然不清楚琪琪到要什么，但既然觉得不舒服不对劲，就千万千万不要去做。毕竟人的感觉有时候准得可怕。

　　评论区里，琪琪留言【是呀是呀。你的新舞也很好看，就是脚背没有绷得很完美，但我永远支持你，加油。】

　　【你看琪琪以往留给 UP 主的留言，从来不提什么 UP 的缺点，但是这条却极为反常地提到了 UP 的不足，明显就是要引起 UP 的注意！再看看最后一次，UP 和琪琪的对话，UP 问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琪琪当时在私信里没有回复是或者不是。但到了视频评论里，琪琪的第一句就是没头没脑、看起来非常奇怪的是呀是呀。琪琪是在委婉回复 UP 的问题！！！我这边还是建议 UP 赶快报警，琪琪很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有危险。】

　　底下网友的回复则是不一致的。有人认为他说得太有道理了，我必须赶快报警。也有不少人把这些事和之前的绑架吃播事件结合起来，反咬我一口，他们说可能只是 UP 在自导自演，想博取流量罢了，并开始谩骂我。

　　热评二则更加诡异，看完以后我只觉得天昏地暗。楼上忽然传来咚一声，直接把我吓得一抖，心脏狂跳。

　　这人叫「无忧」，头像是根青竹。他说自己年轻时不懂事不信邪，喜欢钻研一些冒犯神鬼的东西。后来遇到大事，受大师帮助才摆脱。现在已经回归正常生活，对这些东西敬畏有加，所以对一些道术邪术有点研究。

　　【愿信则信，我只能将我所知的东西告诉你。吉或凶全凭你自己裁断！孩子，这个东西确实不正常，不是一句传统民俗可以解释的。如果我猜得没错，你不是第一个收到这样委托的人。某些地方曾有冥婚习俗，多发生于亲属之间。认为以活人与死人配对，将活人与死人共土葬一棺木，可以保佑族人繁衍旺盛，家族兴旺。如父母亲人不舍活人子女，亦有破解之法。因为无法确定，我不想散播谣言和恐惧，具体是什么我就不说了。总之不要接受衣服，如果接受了赶快丢掉。其他的我无能为力，大家无需再问我。】

　　【你们还记得琪琪聊天记录里说过的话么？细思极恐……她对 UP 说很喜欢你，请你做个礼物。你们细品这句话，礼物啊，究竟是那支舞蹈，还是 UP 主本人？对面究竟是不是个她，或者对面究竟是不是个人呢？】

　　【而且你们有没有发现，琪琪讲线 岁的人。她和 UP 差不多大，却叫『UP 人美心善的姑娘』。一般都是长辈才会这么说的吧。】

　　只不过委托他们的人不叫【琪琪】。名字、属地可以改，账号可以注册很多个，唯独秀禾服的款式花纹无法更改。

　　2023 年经历此事件的共有九位 UP 主，加上我则十位。2020 年两位。2017 年一位。201 5 年一位。有人透露，过去几年远不止这么几位，只是大家不愿意再掺和发声。

　　有人穿着那套诡异的红装唱哭嫁歌。有人穿着那套诡异的红装吹奏长笛。有人以羊血做墨，提笔写「百年好合」。有人更是身穿红装还原「六礼」宝宝平安符，跪天地父母三拜入洞房。还有人和我一样，身穿红衣翩翩起舞......

　　眼前闪过那如血的盖头，手中仿佛拿着硕大红纸花，连着她的夫君面如纸色，靠着一根木棍勉强站立，是人是鬼，是鬼是人？

　　【大家，你们穿了这件衣服，做了那么多事以后，有没有觉得不对劲？不知道那个无忧先生说得是真是假。】

　　【当时做完以后，还很有成就感，感觉帮粉丝了了心愿。后面也无事发生。现在看到这个帖子以后，反而整天担惊受怕，觉得不正常了。】

　　「我叫张彦。8 年前，也就是 2015 年。我姐姐嫁到湖南，7 月份结婚。她先生跟她找了个小照相馆拍结婚照，店家免费送了套秀禾服的精修片。从那天以后，我姐姐就变得精神失常了。一开始，我们以为她丈夫家暴。」

　　「睡觉的时候，她会突然惊醒，抓着我妈，神秘兮兮地说嘘，床底下有个男人。然后她就一直睁着眼睛，把耳朵紧紧贴在床上，一呼一吸，说那个男人也在下面呼吸，还在笑。她关上门，买大把大把的纸钱在房间里烧，烧得整个卧室都燃起来了，黑烟从房门渗出来我们才发现，她披头散发地跪在烟里面，对着角落磕头，连哭带号说求求你放过我。她后来怀孕了，用指甲把肚皮抠得鲜血直流，烂得不成样子，硬说肚子里的孩子是鬼。我们只好找大师算，说是中了邪术，被厉鬼索命，试了多少办法都……」

　　「2015 年中元节当天，她穿着一件大红裙子，吊死在卧室，脚底下掉着那张秀禾服的结婚照。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张脸，描眉画红，脸色乌青，像个新娘子……太瘆人太可怜。」

　　【如果父母亲人不舍得活人子女冥婚，还可用替身术。我们说人有三魂七魄，阳魄精魂齐全，才得以有完整的魂灵。三七共十。这就是准备一套不祥的红嫁衣，让十名女子分次穿上，沾上十人的精气后，这套嫁衣便凑为完整一人，可替代活人新娘。嫁衣随死人葬下，鬼新郎会嗅着十个活人精气，挑选一名女子为妻。如果你穿上了这套衣服，便有十分之一的几率被鬼魂缠上，惨死！】

　　第二天，我还在为自己果断丢掉了衣服庆幸。不料打开舞蹈账号，底下一片谩骂，我竟然成为众矢之的。

　　【按照彦哥的说法，有十分之一的概率会有人死掉。跳舞的这位把衣服丢了，这十位没事了，但琪琪肯定会被活埋。】

　　我再次走到门口，从货架最底部拽出来一个黑色包裹。撕开黑色包裹，蛇闪着毒光的眼睛，终于看见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