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466年,南朝宋江州长史邓琬联合雍州刺史袁顗等人拥立江州刺史、孝武帝刘骏的第三子刘子勋为帝,年号“义嘉”,传檄天下讨伐杀侄篡位的宋明帝刘彧,引起了孝武帝后裔与文帝后裔之间的火拼,史称“义嘉之难”。
刘子勋麾下有一位声名显赫的勇将,名叫刘胡。此人脸如锅底,漆黑一片如同胡人,故而得名。《宋书·列传第四十四》记载他不仅能征善战,也颇有管理才能,虽然出身寒微,但却通过自己的奋斗一步步走到了谘议参军、龙骧将军的地位。
刘胡在讨伐南方蛮人的战斗中立下了赫赫战功,在蛮人中创下了堪比三国名将张辽的威名,成为了带娃党们的心头好。《南史·列传第三十》说得好:蛮畏之,小儿啼,语之云“刘胡来!”便止。如此的一员骁将,自然是刘子勋集团心目中夺取胜利的强大臂助。
前线战事危急之时,刘子勋叛军集团首脑邓琬派刘胡率步兵3万,骑兵2千驰援,使前线万多人。当时,正值刘彧麾下名将沈攸之围攻叛军盘踞的赭圻(音“者齐”),城中存粮消耗殆尽,守将薛常宝急忙派人向刘胡求援。
得到刘胡率大军前来的消息,沈攸之这位名将心里也有点犯嘀咕——毕竟刘胡有着能止小儿夜啼的凶名,威胁甚大啊!于是,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紧盯着这位强敌的一举一动,想要看看他如何出牌。
刘胡素有“捷口,善处分”之名,既然能言善道、擅长安排、处理事务,头脑显然是非常灵活的。此时的他自然是要想方设法为赭圻的守军送粮食,保住这个钉在前线的孤城。
沈攸之是享誉南朝的百战名将,又统领着精锐大军。刘胡此前所克的蛮人、鲁秀叛军等实力并不如朝廷军队强大,自忖强攻沈攸之胜算不大,决定推陈出新小儿夜啼符,出奇制胜,秀一下自己灵活的头脑。
于是,紧盯刘胡动向的沈攸之看到江面上突然飘来了一大群翻了的船儿,个个船底向天向着赭圻的方向随波逐流而去。
看到这里,小悟不禁想到,就算把沈攸之换成是自己,怕是也会被这诡异的一幕惊到:刘胡的水军是出事故了吗?居然一下子翻了这么多船!
觉得奇怪,一般人本能的反应自然是要一探究竟,更何况是这位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沈攸之呢!他立刻下令麾下水军出阵,截下了满江漂流的翻船们。
原来,刘胡绞尽脑汁想出的妙计居然是在船上装好粮食,然后将它们伪装成因事故而翻覆,从而顺水漂到江边的赭圻,为守军补充粮食。殊不料,他的头脑风暴和锐意创新却弄巧成拙,把大把大把的粮食直接送给了敌手,做了一把“物流大队长”。
救援失败,反而赔进去许多粮食,刘胡自然是懊恼不已。但胜败乃兵家常事,哪个名将是一战受挫便打起退堂鼓的?为了援助危在旦夕的赭圻,刘胡在危险的边缘做出了第二次尝试,继续开动他“灵活”的头脑,再施“妙计”。
夜间的能见度较低,敌人的警觉性也会有所下降,开凿山道也是隐秘行动的好思路。刘胡的部队一夜辛苦,终于在天亮之际成功抵达了赭圻附近。
成功就在眼前,刘胡的眼前却突然一黑。原来,他居然没有考虑到沈攸之为了围攻城池和防御援军而修筑的堑壕!他所率领的运粮大军经过一夜的劳碌早已精疲力竭,面对重重阻隔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恰在此时,时时保持警惕的沈攸之也率军赶到,向着进退失据的刘胡部队发动了猛攻。以逸待劳的朝廷军队个个龙精虎猛,奋勇争先,将体力、精神都处于劣势刘胡部队杀得抛下粮食衣甲漫山败逃。
就这样,再度施展“妙计”的刘胡在“物流大队长”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不仅再度为朝廷的军队奉上了大批粮食,更是彻底葬送了赭圻守军吃上口饭的希望。
最终,孤立无援的守将薛常宝放弃赭圻,率部突围,致使城池被沈攸之轻松攻克,数千守军投降了朝廷。此战之后,本处劣势的朝廷军队逐渐开始占据上风,追随刘子勋集团的地方势力开始倒向朝廷一方。466年年底,宋明帝刘彧终于彻底讨平叛乱,诛杀了刘子勋,而一代猛将刘胡也在战败后被传首京师。
刘胡有好口才和处理事务的才能,也有统兵作战、大败蛮人和叛军的经验,却在“义嘉之难”中运使“妙计”时连遭挫败,沦为了“物流大队长”,其原因又是什么呢?小悟在此浅析一二:
刘胡在此战之前虽然多有胜绩,但面对的敌人或者是装备简陋、作战方式相对原始的蛮人,或者是实力处于劣势的鲁秀叛军,凭借麾下军队的实力、自身的勇武以及正常的作战思想便可以应付。
到了“义嘉之难”时,刘胡的对手变成了装备、兵员素质都不逊于自己的朝廷军队,而敌方大将更是沈攸之这样的名将,他经验不足的缺陷一下子就展露无遗,而此时的“妙计”反而给了敌人以可乘之机。
掩护围攻有两种根本不同的方法,一是利用工事来加强围攻的军队,即利用围攻防卫圈;二是利用所谓监视线。——《战争论》
在夜间凿山运粮时,刘胡没有考虑到围城堑壕的阻碍,草率劳师而出,充分暴露出了对攻城战术的无知——这也难怪,此前开心暴打蛮人部落的他,哪有多少机会去攻打坚城呢?而一旦运粮失败,等待这些疲敝士卒的自然是敌人的截杀以及之后的溃败。
在缺乏经验的情况下,刘胡若是采取中规中矩的方法作战,或许还可以少露出一些破绽,坚持得更久一些。草率施展所谓的“妙计”,反而令他迅速败北,引起了赭圻守军绝望弃守的连锁反应。
刘胡的“妙计”奇不奇特?翻船运粮的计策放眼整个人类战争史确实并不常见,绝对是异想天开的“奇思妙想”。但是刘胡在施展如此奇计的时候,显然没有站在敌人的角度进行思考——江面上漂来一大片翻船,就算一介常人也会觉得怪异无比,换成沈攸之这样的将军就更不可能视若无睹了。
在沈攸之注意到异常并进行调查之后,这个“妙计”就很容易被破解,变成刘胡一方亲者痛、仇者快的资敌行为,大大折损了他们的粮食物资和军心士气。
在现代社会,这样的问题依然广泛存在。我们不难发现,有的人在出台措施、处理事务时力求创新、变革,但却没有换位思考的意识,无法充分考虑到这些创新、变革对相关人群产生的影响,从而容易招致意料之外的糟糕后果。
刘胡这位“物流大队长”的事迹看似笑柄,实则是历史留给我们的教训。后人若笑之而不鉴之,亦将使后人而复笑后人也!小儿夜哭咒语蝉蜕一味治小儿夜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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